Alice Rawsthorn
爱丽丝·劳斯瑟恩在Ins上发起的疫情设计计划
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来说,正如奥雷所指出的那样,(我们)多年来一直认为,在生活中,设计应该扮演更有雄心且兼收并蓄的角色,来回应和应对紧急且复杂的社会、政治、经济和生态问题。而我的朋友、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建筑和设计高级策展人保拉·安特那利同意疫情可以改变公众和政治对设计的看法,她建议我们应该一起做些什么,所以我和保拉在Instagram上推出了“紧急设计”项目。我们的计划是去研究和调研设计对疫情的回应,并首先与设计师、设计行业的领军人物等每周做一次直播。当然,紧急设计也伴随着疫情的变化而变化,我们现在关注的,是那些我们认为,会在重新设计和重新构建后疫情生活中,成为设计行业领军人物的人。我们的发言人有人道主义建筑师和MASS设计集团的创始人迈克尔·墨菲(Michael Murphy)、亚特兰大疾病控制和保护中心的医学插图师阿丽莎·埃克特(Alissa Eckert)等等。中国杭州一小学,结束疫情后回校上课,老师为每个人设计的帽子。每一顶帽子的两侧有长长的帽翅,以表示一种安全的社交距离。有趣的是,早在中国宋代就有相似的帽子(长翅帽),避免朝臣们在朝堂上交头接耳。
小女孩打碎“冠状病毒彩陶罐”
通过组织这些活动,我们学到了什么设计的价值呢?让我们从设计应对中最明显和争议最大的领域开始——呼吸机设计竞赛开始,在西方,数以百计的设计师、工程师、制造商和企业家都加入了这场呼吸机设计竞赛。甚至传出了这样的宣战口号:我们会比最好的设计得还要更好、更快。实际上,这些吹嘘几乎都失败了。因为设计符合严格医疗标准的重症监护呼吸机,难度是非常大的,而最成功的尝试都是谦虚和务实的,通常来自不同领域专家的合作,他们采取了一些现有系统上能直接使用的东西,而不是从头开始设计新的系统,并尽可能使用标准化组件,与其他设计团队共享信息。最为聪明的一些想法并不是来自于设计师,而是来自于医疗专家,比如马尔科·拉涅利,他是博洛尼亚一家医院的麻醉科和重症监护科主任,意大利和欧洲最权威的专家之一,他意识到,每台呼吸机都有足够的能力同时治疗两个病人,而不仅是一个。于是他与当地的一个工业设计和打印公司合作开发了双头呼吸机,并已经在全世界复制生产。美国官方的新冠病毒可视化图像
新冠病毒的医学插图是另一个例子。两位医学插画师阿莉莎·埃克特和丹·希金斯被任命负责设计美国官方的新冠病毒可视化图像。多亏了中国医务人员、科研人员以及科学家们,两位插画师才有了足够的信息进行研究。像这样的医学插图,必须在科学上比较精准,但除了符合特定的标准外,设计师也可以表现得很有视觉张力。在这种情况下,两位插画家被告知,此次绘制插图的主要目标是确保公众意识到冠状病毒的危害,并认真对待。因此,他们夸大了病毒最可怕的部分——刺突或称蛋白,这些病毒将自己粘附在人类细胞上,插画师们通过插图凸显了病毒的危险程度,他们将蛋白画成可怕的红色,并比实际显得更大。病毒的全称对普通大众来说难以理解,但如今我们都知道它长什么样子了,或者说,更重要的是,我们认为我们知道。这都多亏了两位插画家的生动作品。从设计价值的角度看,同样有趣的是我们将自己的情感投射到他们的设计上,这是一个真正有力量的图像的关键元素。《经纪学人》封面
约瑟夫·格利马(Joseph Grima,荷兰埃因霍温设计学院的创意总监、米兰三年展首席策展人):约瑟夫·格利马
欧洲等地大气清洁度变化
这是一张很有趣的图片。有数据表明,这次疫情改变了欧洲和其他地区的大气清洁度。这些其实表现了我们是有另一种存在方式的,我们在疫情期间的集体性改变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在这之前,我们设想的向善改变是循序渐进的,但总体而言,大多数人都认为我们对气候是无能为力的。而这次疫情为我们带来了机会,让我们意识到实际上有太多在不同层面上可以实现的事情。人们可以被这种危急时刻动员起来。在这种语境下,很重要的一点是去回顾历史上相似的危机时刻,比如黑死病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欧洲人文主义思想的复兴,推动了欧洲文艺复兴运动的发展。《地出》
1968年12月24号“阿波罗8号”宇航员拍摄的《地出》照片带来了根本性的改变。这张照片的实际拍摄者威廉·安德斯(William Alison Anders)曾经说过,“我们来登月探险,发现的却是地球。”这是一种觉醒。我们突然意识到地球的脆弱、力量、美,以及万物互联的生态网络。这样的图像,以及其他很多所谓的超载的图像,都会在我们脑海中挥之不去。现在,世界各地都要封城,或许这会是我们无法回避的最终结局。 所以不只有一幅图像、而是许多张图像让我们觉醒并意识到自身的处境。我们被隔离在家,但我们可以通过图像看到外面的城市。空荡荡的城市街头
我们可以把空荡荡的城市看作一张纯白的画布。好像缺了什么,这种缺失迫使我们重新思考什么才是我们最需要的。随之而来的问题是,我们有什么新的可以媲美“地出”(从月球上看地球,地球从月球的地平线上升起)的图像?我们如何才能创造新的时代宣言?“地缘设计”中的作品
刘晓都
疫情下的深圳
那个时候开始整个城市系统已经改变了,例如大家觉得电梯是不安全的,人们不想碰电梯按钮,甚至不想在电梯里呼吸。有人会告诉你应该在电梯上屏住呼吸。这个时期从二月开始,持续到三月、四月。很多事情发生了变化,有时你甚至能看见车厢空荡荡的,或者只有几个人同时在一节车厢。爱德华·霍普的作品在今天再次找到了共鸣
所以,我用了美国画家爱德华·霍普(Edward Hopper)的画,他是一位美国画家。这幅画对我来说这似乎是一种预言,或对当下的比喻,告诉我们现在发生的事情,虽然这幅画是他在20世纪30年代画的。但是它和当下是比较相似的,这也提醒了我,什么是社交疏离?城市应该是什么样子?我们在面对着什么?很多人问我,疫情结束后,你认为这种高密度的城市发展是否仍然是有价值的?我们是否应该换种城市设计的想法?所以我花了很多时间认真思考这些问题。我在这里列出三点:深证新洲村,高度混合的居住和商业街区,都市实践建筑设计事务所
我们以前是怎么做的呢?我们做了一个高度灵活性的城市街区,在超级结构中设置了多个通风空间。我们可以实现这些高度灵活的城市街区与空地,借以解决公共交通的问题。我们已经与社交疏离共处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已经相对比较适应这种状况了。大家不握手,工作的时候也不会靠得太近。而且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无论是否有社交距离,我们都在试图维持正常的生活,这是我们试图生存的方式。迪耶·萨迪奇
20世纪初的户外教学解决方案
20世纪初的户外教学解决方案
回顾20世纪初,当时的问题是肺结核。人们想出了很多巧妙的低技术方法来让年轻人保持健康。这两张图片就体现了一种技术配置最低的户外教学解决方案。夏天戴上帽子,冬天裹上被子,就能在室外上课了。这也是一种对抗肺结核的办法。当时霍乱非常严重,巴黎总人口还不到一百万,一年之内因霍乱死去的就有1.9万人。那次疫情给巴黎这座城市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最终导致整座城市被彻底改变、重建。在1850年代和60年代,拿破仑三世手下最优秀的城市规划师豪斯曼拆毁了旧城,宽阔的大道随着新城一起诞生。城市地下也建起了规范的现代排水系统,从而以惊人的速度解决了霍乱这个难题。这次重建的成果成就了今天巴黎的城市肌理。阿尔瓦·阿尔托设计的帕伊米奥疗养院
我的最后一个例子是伦敦雾霾。在英国、美国和德国,人们对口罩的抵制实在令人诧异。这也许是因为他们无法用肉眼看见危险所在,相比之下,雾霾则是种可视性很强的健康危害。1952年,当时还是大白天,但伦敦的天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最后这个问题由英国议会出台法案解决了,他们禁止在伦敦城内燃煤炭取暖。 在这之后五年内,雾霾问题就被解决了。疫情期间商店面临关闭
物流运输中心在城市中变得愈发重要
可以看出,城市中心及其背后的动力和支柱都面临着威胁。我认为设计对我来说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种态度,是对各个相互连接的网络的理解。它既体现在细节中,比如戴口罩的方式,又关乎我们如何理解自己正在经历的变化对现实世界的影响,以及潜藏在它们背后的变化和态度。理查德·范·德·拉肯
《Gorilla》专栏用图像回应新闻
毫不夸张地说,平面设计师们并不把这个作为任务来完成,而是以专栏作家的身份来创作。我们希望通过《Gorilla》图像化的形式,对世界上的新闻、社会事件进行反思,传达出我们自己的观点。《Gorilla》上以新冠病毒为主题的平面海报
除了为客户服务外,我也希望进行自我创作,《Gorilla》就是自我创作的一个很好的案例。另一个很好的案例是,在十年前我创建了一个项目——“设计何为”,它是一个专注于设计积极影响力的项目,这是一个很大的话题。设计的积极影响力极为重要,作为一名设计师,我认为很多创造性的人,还有参与到这种设计和创造实践中的人,并不都具备一种外在的、美学的特征。像爱丽丝说的一样,这次疫情确实让我们看到设计除了能创造美好的实物外,还有很多可为之处。我始终坚信,如果你想真正解决问题,你必须要合作,尤其与企业、政府、所有的消费者以及公民,包括其他任何与你共同工作的群体合作。所以,对于我们来说,举办让人们聚在一起激发灵感、交流想法的活动是非常重要的。我们在阿姆斯特丹、墨西哥城的活动,让跨界人士真正地聚首一堂,相互启发。“设计何为”有关浪费与消费主义的海报
那么,“设计何为”项目在疫情之间做了些什么?“设计何为”在疫情期间发布的内容
大家可以在图中看到一些我们已经发布的内容,同时,我认为很重要的一点是去思考这场危机会如何影响未来。我们多年来一直挣扎着还没解决的问题,现在都浮出了水面。不平等、消费主义、基于化石燃料的能耗生活,这些都是现代生活所面对的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也很兴奋可以发布这个关于浪费和消费主义的新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