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进入近代以来,由于积贫积弱,晚清遂成为了任人宰割的对象,百姓的生活也日益艰难,不得不逃离祖国,远赴海外谋生。可是当时的中国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从统治者到国民都散发着颓靡的气息。
因此,国人即使到了海外,仍免不了受人歧视,欺负和侮辱。不过,当时中国也涌现出了一大批奇才,他们可以说是那个灰色年代的微微亮光,而陈芳就是这批奇才中的一员。
陈芳的一生很传奇。他曾经被两位世界级的大文豪写过,1909年,美国着名作家杰克·伦敦在他的《夏威夷故事》中讲述了华人富商陈芳的故事。时隔数年,马克·吐温又把陈芳记入了他的7篇报道之中,后来结集成《发自夏威夷的信札》发行。
1964年美国百老汇上演了一出名为《13个女儿》的歌舞剧,讲述在一个庞大的华商富豪家庭,父亲是如何为自己13个华洋混血的女儿一一找到如意郎君的故事。因为情节独特生动,此剧直到1993年仍在百老汇上演,而这出歌舞剧的主人公就是陈芳。美国建国200周年评选百位对美国最有影响的外籍人士,陈芳赫然名列其中。
陈芳的皇室之恋则更为传奇,他纳夏威夷王室公主朱丽亚为妾,在那个华侨被称为猪猡的年代,为当时社会地位极低的海外华人争足了面子。
▲陈芳照片,摄于1860年代
白手起家,大胆创新
陈芳出生在香山的一个商人之家,祖上几代经商,家风提倡劳动致富、勤俭持家,因此,陈芳年纪轻轻就离开了家乡,出外闯荡。
1849年,陈芳24岁,来到了夏威夷。他白手起家,先开了一家小小的杂货店,为了维持生计,白天看店,晚上还要去餐馆兼职当厨师,生活过得非常艰辛。
但是如果陈芳只是卖杂货,最终也只能是一位富有的杂货商人。陈芳之所以能够成就事业,其创新精神是重要原因。简简单单的卖杂货,传统的方式是“站柜台”,顾客通过和柜台伙计的交流来获取商品信息、选择商品。
但陈芳首创了“开架销售、自由购买“的模式。就是取消掉柜台伙计,直接把商品陈列在开放式的货架上,贴上价格标签,让顾客自己挑选。
等等,怎么感觉有点眼熟……这不就是一家超市吗?!
所以,陈芳在夏威夷开了当地人闻所未闻的第一家超市,可想而知,生意非常红火。
▲陈芳建于1850年代的豪宅
辛辛苦苦做了十来年,陈芳的几家商铺已经在夏威夷赫赫有名了,他也积累了相当的财富。但是,陈芳的冒险和创新精神并不会停留在开商铺上。他开始了新的挑战——进军蔗糖业。
原本,夏威夷当地的蔗糖业都垄断在欧美白人手中。1860年代,由于美国爆发南北战争,一直以来依靠南方产糖的美国北方,失去了蔗糖来源。陈芳抓住这个机会,开办了国芬糖厂,并且大胆引进先进的制糖工业机械,提高毛利率,开始销往美国市场。
于是,陈芳的糖厂几乎是势如破竹地抢占了大量的市场份额,到70年代,他又收购了其他糖厂,1887年,陈芳的蔗糖种植园独霸夏威夷,他也因此被称为“糖业大王”。
▲1900年在夏威夷种植园工作的华工
而在当时,能够靠蔗糖业致富的华侨,仅陈芳一人而已。
贾而后仕,富而后贵
陈芳很早就明白,单纯靠做生意立足,难以应对突如其来的风险。他需要更广泛的社会资源。但是,华人在夏威夷当地并不是主流群体,而且华人喜欢抱团,和当地其他族群很少有往来,彼此关系也不好,陈芳在夏威夷的这些年也没少受到排挤。
陈芳不愿意一直待在华人的小圈子里,他靠着自学英语、夏威夷土著语,开始和当地人有了更多接触。凭借着活跃的社交活动和雄厚的金钱力量,陈芳结交了许多当地名流。
夏威夷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虽然主权归美国管辖,但当地的原住民还保留着自己的制度。因此,夏威夷有自己的国王和王室,有高于常人的贵族阶层。入乡随俗,陈芳知道最应该巴结的就是这些人。但是,贵族阶层有着很明确的进入门槛——血统,没有这一层关系,再多财富也无济于事。贵族没钱落魄也是贵族,平民富可敌国也只是个土豪。
1855年,陈芳的机会来了。他结识了一对贵族夫妇,得知他们收养了一名叫朱莉娅·费耶韦瑟的女子。这位朱莉娅带有贵族血统,因为父母双亡而孤苦无依,因此被那对夫妇收养。陈芳展开了对朱莉娅的追求,并且最终和她订婚。(由于陈芳已经有结发妻子李杏,所以公主的身份只能是妾。)
和朱莉娅的婚姻只是陈芳获得了进入贵族的通行证,接下来要正式列名贵族,还需要王室的认可。
▲年轻时的朱莉娅
1856年,当时的夏威夷国王举办婚礼大典,陈芳出巨资为国王举办了一次规模巨大的豪华舞会,因此一步踏入上流社会。第二年,陈芳当上了夏威夷枢密院的议员,从商界跨入仕途。
1874年,陈芳苦心经营多年的计划终于要实现了。这一年,国王去世,朱莉娅的义弟——和她一起被收养的王室少年成为了王位候选人。也就是说,陈芳的小舅子很有可能将成为国王!
陈芳开始凭借经济实力多方运作,为小舅子登上王位铺平道路,并最终得偿所愿。1879年,作为国王的姐夫,陈芳列名夏威夷贵族,成为夏威夷历史上第一位华人贵族。
不仅如此,陈芳还资助国王出访中国,拜会李鸿章。1880年,陈芳被大清光绪皇帝任命为中国第一任驻夏威夷商董,1881年在陈芳的努力下,中夏建立外交关系,陈芳被命为领事,官及二品。由于他的地位提高,夏威夷华人也从此享受领事保护权。作为着名的华侨领袖,陈芳还促使夏威夷王国通过了多项保障华人权益的法案。1886年,老家发生特大水灾,很多村民流离失所,陈芳捐赠白银3000两寄回救济灾民。
落叶归根,老当益壮
1890年,整个北美大陆的反华浪潮传到檀香山,65岁的陈芳深感夏威夷已不再是华人的天堂,他激流勇退,决定落叶归根返回家乡。这一年,陈芳携巨资回到梅溪老家定居,兴办公益事业,扶助乡民。
▲梅溪牌坊
在家乡,陈芳率领村民开凿了7.2公里的水渠。为了让村民能够方便快捷地了解外面的世界,他和儿子修了一条10公里长直通拱北关闸的石路。由于陈芳及其父母乐善好施,光绪皇帝特意在其院子外面赐建了四座牌坊以示表彰,这就是着名的“梅溪牌坊”。
文革中,其中一座被人损毁,但剩下的三座却被村民自发地保护起来。陈芳的次子陈席儒曾资助孙中山革命,后来成为孙中山任命的广东省省长。而他的孙子陈永安则在故乡做了两任地方官。他的曾孙泰勒后来成为美国着名的剧作家,他把曾祖父陈芳的故事搬上了百老汇的舞台,这就是在美国百老汇上演了30年的《13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