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1996
《真正的艺术家通过揭露神秘的真相来帮助这个世界》,1967
接下来,我们便迈入了新墨西哥的夜晚,纽曼“混乱”的工作室,他在那儿安装了镜头,以记录空大楼里的夜间活动。昆虫在黑暗中画出明亮的光亮涂鸦。一只老鼠沿着墙脚跑过。这部影片摄于2001年,花了几个礼拜完成,时长近6个小时,我知道某一刻会有一只猫出现,但是我错过了。我坐在黑暗空间里的一张椅子上,双脚划着圈子,一边欣赏着周围的7幅投影作品,它们有时候会颠倒或是褪色。你坐在哪里,被投影出的夜晚所包围,感觉像是变成了整个装置的一部分,你扮演着艺术家自身,沉浸在一片富有创造性的虚无中,而他的艺术就在那里流动着。布鲁斯·瑙曼(Bruce Nauman,1941—)
到处都是垃圾和杂物。这儿有一个桶,沾满了干灰泥。那儿有几颗蜡制的人头,倒在地板上。墙上写着“计划”(PROJECT)一词,不知道是关于什么。没有特写镜头,摄像机也不会停留在任何细节上。工作室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它是瑙曼艺术的中心,他在这里踱步、尝试、喝咖啡、按自己的节奏工作。《绘制工作室》(Mapping the Studio)既是他不在场时对一个地方的记录,也讲述了关于空虚的时间和等待的故事。《绘制工作室(有颜色变化)》,2001
在瑙曼漫长的艺术生涯中,从他所处的环境,地板和墙面,到他自己的身体,他利用手边的东西(甚至是双手本身)创作了许多作品。在20世纪60年代的一件早期视频中,我们看到他从墙上弹开。在另一件中,他摆出一副矫揉造作的姿势,在一条狭窄的走廊里来回走动。还有一件作品中,他让自己摆出无法长时间保持的扭曲姿势,以一种“夸张的方式”绕着他在工作室地板上用胶带画出的一个正方形周围行走。都是些人们在独处时可能会做出来的事。《走在角落》,1970
除了工作室的“碎片”外,展厅里还有各式各样的声音,不断积累的声音跟随着你,让你感到不安:相机设备与投影仪的噪音,放大的脚步声,远处的叫喊,小丑的大叫,霓虹灯作品的嗡嗡声,演员兼歌手林德·埃克特(Rinde Eckert)在作品《Anthro/Socio》中的咆哮和哭泣。我看过这件作品几次,这一次,让我感到震撼的是埃克特那极度的脆弱,那如同婴儿一般永无止境的需求,以及孤独。“喂养我,帮助我,吃掉我,伤害我,”他喊道,声音越来越高,停不下来。《100次生与死》,1984
《Anthro/Socio》,1992
之后,我们看到一个哑剧女演员遵循一位看不见的男性的指导,后者不带感情地命令她做出不同的姿态。那些蜡制的人头又一次以皮影的形式出现在展厅的角落,时隐时现,投射在墙面和屏幕上。有时候我们又会看到一个没有肉体的脑袋像钟摆一样摇晃。女演员的服装和妆容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受害者,而非表演者。《皮影戏和被指导的哑剧》,1990
无论我认为自己有多么了解瑙曼的艺术,这场研究并浓缩他50余年艺术生涯创作的展览仍然能够让我感到颤栗与不安。我毫不怀疑瑙曼的伟大:从早期看起来沉闷的黑白影像,到日后的雕塑装置都是如此。在作品《走进,走出》(Walks In, Walks Out)中,瑙曼明显上了年纪,他在自己1968年的影像作品《用对立式平衡的姿态走路》(Walk with Contrapposto)的2015年重现版面前走过,让人回想起他从职业生涯之处就开始用自己的身体比例来决定作品的尺度。这让我想起导演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Alfred Hitchcock)喜欢在自己的电影里露脸。身为艺术家,瑙曼就像希区柯克一样,他的创作无外乎自嘲和幽默,与此同时又毫不妥协。他将无聊发挥到极致,并将一切都推至极限。《走进,走出》,2015
展览“布鲁斯·瑙曼”从2020年10月7日持续至2021年2月21日。来源: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95466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