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楼梦》怡红院众多丫鬟中,首席大丫鬟是袭人,接下来就是晴雯,再下面是麝月、秋纹和碧痕。晴雯在怡红院里是宝玉的丫鬟,是比较知名的一位。晴雯和袭人在没被贾母派到怡红院里前,是贾母身边的丫鬟,后被贾母派到怡红院里伺候宝玉,因此在地位上相差无几。
在第七十七回中贾母曾对晴雯和袭人有不同的评价,当时王夫人看见晴雯打骂其它小丫鬟,觉得她不合世家教养就给撵走了,又因晴雯本来是贾母身边的丫鬟,应该对贾母有所交代,就向贾母道:“晴雯这个丫头病恹恹的,得了女儿痨,人又淘气,不是很好,就让她出去吧,等她好了以后再让她回来”,当然等晴雯好后让其回来是一句假话。贾母听到王夫人的话,却很是疑惑:“曾经在身边时,是个很好的姑娘,漂亮模样,言谈爽利,针线活没有一个能赶上她的,一直认为只有她能够伺候宝玉。”从这里可以看到贾母对晴雯是非常喜爱的,评价也是相当高的。
贾母对袭人的评价却不是很好,贾母说:“袭人本来从小就不言不语的,我只说她是个没嘴的葫芦”。贾母一直喜爱的一定是聪明伶俐又长得漂亮的人,从评价中来看,晴雯比袭人的自然条件要好很多,但晴雯也是死得非常惨,以至于有很多人评价晴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但在笔者心中《红楼梦》是一本非常伟大的文学经典,也是一本生命之书,它写出了我们生命的各种可能性,也让我们看到大观园里的各种生命是怎样活出自己的美好和尊严。
在第五回中,作者说晴雯是“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毁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从这判词中可以看出作者对晴雯的评价很高,而且认为她死得非常冤屈,最后的惨死不应该是晴雯得到的命运。笔者也对其表述深有同感,《红楼梦》中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命运,对与错都不可取,不能狭隘地给她贴上标签,就能欣赏到她无功利的美。
晴雯的性格是刀子嘴、豆腐心并且没什么心机,有点嘴贱、毒舌的姑娘,这也许是她的一些小黑点罢了。晴雯是比较喜欢怼人的,在第二十七回里王熙凤让小红办一件事,小红就去平儿那里拿了些东西回来交差,但在路上刚好遇到了晴雯、碧痕、麝月这一帮怡红院的丫鬟,结果晴雯就问她:“院子里头花也不浇水,雀儿也不喂,茶炉子也不烧,就知道在外头逛。”小红回道:“花不用老是浇水的,我在那喂雀儿的时候,姐姐们还睡着呢!”接下来其它的丫鬟们就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小红在外面瞎逛玩儿,小红一直解释着:“我没有在瞎逛,刚才我是替二奶奶拿东西去了”,说着就拿着手里的荷包晃了一下。这时晴雯就开始毒舌道:“原来是去攀高枝去了,兴的连名姓都忘了,有本事你今儿就出了这园子,长长远远的攀在高枝上,我才佩服你。”看到这不得不说晴雯真是个嘴不饶人的丫头,小红听了这些话后也只能忍气吞声。
在第三十一回晴雯还怼了宝玉和袭人,当时宝玉心情不好,刚好晴雯不小心把扇子给摔坏了,宝玉就说:“你看你不管不顾的,以后当家做主了,你还这么毛手毛脚的吗?”晴雯一听就不干了,道:“二爷近来气大的很,动不动就给脸子瞧,昨儿连袭人都打了,今儿又来寻我们的不是,要踢要打凭爷去,丢了那么把扇子算得了什么,要嫌我们,就把我们打发了,再去挑好的使岂不是更好吗?”这怼人的话晴雯说的真的是厉害,可是把宝玉给气坏了,最后两人开始争吵起来。
这时袭人听见吵闹声过来了,道:“我一时不到总有事故”,晴雯立刻就怼向袭人说:“姐姐既会说,就该早来呀,自古以来就只你一个人会服侍爷的,你服侍的好,昨儿才挨窝心脚,我们不会服侍的,到明儿还不知是什么罪呢!”袭人一听很不好意思,脸瞬间胀红了,她的嘴也比较笨,就只好说:“好妹妹,你到外面去逛一逛,原是我们的不是。”晴雯一听就知道这个我们指的是她与宝玉,不禁内心有点醋意,立刻就怼回去了:“我倒不知道你们是谁?别叫我替你们害臊了,明公正道的,连个姑娘还没争上去呢,就称起我们来了。”话说着这袭人也无话可说,因为袭人内心是有鬼的!
接着晴雯、袭人和宝玉三个人就非常尴尬,进入了混战,宝玉也受不了,说:“好了,好了,既然这样,你肯定是不想在屋里呆了,我赶紧给太太说让你出去好不好!”晴雯听见这话眼泪瞬间流了下来,说:“我为什么要出去,你要是嫌我,变着法打发我出去我也不去”,这事没成想惹大了,宝玉受到晴雯这怼人的嘴,这火越加下不去,晴雯怼的臭脾气也上来了。袭人在旁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宝玉威胁着一定要去告诉太太让晴雯撵走,结果袭人带着丫鬟齐刷刷地跪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黛玉刚好来串门,瞧见这么一出,说:“哟!你们这是怎么了,端午节争粽子吃不成。”这事被黛玉这么一说,由危转安的就这么过去了。
晴雯这一面真的是毒舌嘴贱,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晴雯,在怼小红上看起来不礼貌,说的话却不假,因为小红确实是一个眼空心大,有野心的一个丫鬟。在当时封建社会,尤其是在怡红院里,小红老是想着改变生存环境,可能对于晴雯来说这种想法就不是很让人欢迎。袭人却是把怡红院当成职场,一心想当姨娘,而晴雯却把怡红院当作家,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当姨娘,她一直痴心妄想认为怡红院永远不变,和宝玉这些人永远在一起,是个不太与成算的人,换照现今的话来讲,她是对于自己的未来没有规划的一个人,所以她这样怼小红是有她自己的一种情绪和立场的。怼袭人,是因为袭人是唯一和宝玉有肉体关系的一个人,怡红院内的所有丫鬟都看得出来,但只有晴雯一人看破也说破了,也只有她敢讲实话。通过这两件事可以看出来晴雯是个嘴贱、毒舌、心无城府、没有成算的一个丫头形象跃然纸上,除了这个形象外,晴雯做事还是一个很靠谱的人,业务能力很强。
在第五十二回中,宝玉穿上了贾母送的雀金裘,这是俄罗斯进口的奢侈品,这出去一趟,回来一看烧了一个洞,连夜让京城里的裁缝去补,结果满京城的裁缝都没敢补,宝玉开始着急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第二天还要穿这件衣服去做客,晴雯恰好在旁边看到了,当时晴雯得了重感冒身体非常不好,在旁说了一句:“拿来让我瞧瞧吧!没那福气穿就罢了,这会子又着急了。”晴雯拿过来一看,可以补好,就是需要界线,麝月就说:“全天下就只有晴雯会界线,需要你来做这个事。”晴雯回道:“说不得我争命罢了!”接着晴雯就展示了一手绝技,宝玉在旁看着很是操心,一会儿倒水,一会儿又担心晴雯身体不好,晴雯就说:“小祖宗,你只管去睡吧,明儿把眼睛熬扣搂了”,晴雯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把雀金裘补好了,最后说了一句话:“力尽神危我在也不能了!”晴雯就躺倒了,她拼命、熬夜帮宝玉把雀金裘给补好,不得不说其手艺过人,对宝玉也真的是特别地好。
晴雯这个人是刀子嘴豆腐心,连做好事的时候嘴巴也是那么毒,但是她却从未做出过伤天害理的事,这样一个率真的女子真的很纯粹,其实作者写晴雯这个人物形象,就是要让我们与其去指指点点,不如去反思我们是不是太过于平庸,不能容忍有个性的人。
生活和世界本来就是多元化的,只有容许不同的性格存在,这才是世界大同,其实《红楼梦》中很多角色都是来考验我们的,看看我们是不是对人性有理解力、想象力和同理心,读书就是读自己!(文/付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