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十番：值得用心聆听的非遗
东南网见习记者 吴雅艺
【名片】
闽西客家十番音乐，又名“客家十欢”“打十般”或“打五队”。所谓“十番”，是指乐队演奏的乐器常为十件，有二胡、吊规、三弦、扬琴、琵琶、竹笛等丝竹乐器及拍板、小堂鼓等打击乐器，演员约十人。有时会根据演出规模的大小，进行乐器、人数的增减。
在连城，闽西客家十番音乐已有600多年的历史。南迁的先民带来了中原的音乐，与当地的畲谣等融合，形成了这种具有闽西客家特色的音乐形式。
4日，连城县朋口镇文坊村的项氏家庙里传出了欢快的旋律。清澈明亮的琵琶、铿锵有力的三弦、清脆悦耳的竹笛……原来是文坊村十番乐队正在紧张排练。两个月后，乐队将参加“国家非遗 又见十番”客家十番音乐比赛。
当天，闽西客家十番音乐国家级非遗传承人李贞煜一行，特地来到文坊村对乐队进行指导。李贞煜表示，他要发挥余热，让更多人知道十番，尤其让更多年轻人爱上民族乐器，爱上乡土音乐。
坚是一种挺拔，守是一脉柔情
上世纪60年代，初中毕业的李贞煜囿于家庭出身未能继续求学，却阴差阳错开始了与十番的缘分。在一次居委会活动中，他有幸结识十番音乐第四代传承人黄花孜，后者成为他音乐之路的领路人。
“‘口传心授’是我们当时学艺的方式，老师怎么做，我们就跟着怎么做，一点一滴学习积累。”李贞煜说。他边学习识谱边接触乐器，慢慢上手弹起了三弦，逐渐成为乐队的三弦主力。1969年，年仅20岁的李贞煜响应国家号召，到当时有“连城西伯利亚”之称的赖源乡插队，在那里一待就是十年。
十年中，李贞煜对十番的研习从未停止。为了不让农村的夜晚显得太漫长，李贞煜把原街道宣传队一同上山下乡的同志们组织起来，一起演奏十番，劳动之余丰富夜晚的生活。热闹的乐声很快吸引了众多村民。
为了让更多人了解十番，李贞煜拿起刻蜡笔，将乐谱一笔一画刻在蜡纸上，印刷后发给大家。当时的印刷条件很简陋，刻错一个音符，整张蜡纸便要重来。刻蜡力度大了，会形成墨团；力度过小，油墨又透不过去，都会影响乐谱的识别。这份不计工分的活儿，李贞煜却干得格外小心认真。随着群众的不断加入，十番队伍眼瞅着日渐壮大。
可惜好景不长，受当时“破旧立新”思潮和政策的影响，十番音乐的公开表演被迫停止。李贞煜没有灰心，他把乐队拉回屋子里，偷偷地演奏和练习。“实在不愿意让群众喜闻乐见的音乐就这样停下来。”就这样，十番的“粉丝”们每天一结束劳动，就聚在一起演奏，前来听热闹的村民也很默契，大家小心翼翼维护着这份难得的消遣。
用爱发挥余热，大众听见十番
1979年，李贞煜结束了长达十年的知青岁月。返城后，他在东街社区担任社区干部，平日里处理完街坊邻里的大小事务，还要帮群众答疑解惑。业余时间，集合志趣相投的乐友，在自己的街道社区演奏，是李贞煜最大的乐趣。
时间一长，“听十番，到东街”，家喻户晓。除了日常活动，乐队的乐友之间也会相互邀请，逢喜事、庙会等民俗活动和学校的文艺演出，少不了一起捧场。凭着对十番的热爱和朴素的情感，李贞煜主动担任讲解员，定期为当地青少年普及十番知识，积极组织各种十番演出，十几年如一日。“时代发展得很快，我不想让自己喜欢的艺术从我们身边消失。”谈及自己的国家级传承人身份，他谦虚地说。
他坦承，自己一开始对“传承”这个理念并没有很深的感触。直到2017年参观龙岩市客家十番音乐协会后，他真正体会到了这两个字的分量。为了解决十番音乐当前青黄不接的困境，同年李贞煜便与省级非遗传承人林武河在连城县成立了十番音乐协会，组织退休的干部、职工及在职教师等成立了一个50来人的音乐社团。每周，协会都在东街社区居委会的庭院里进行日常演奏，驻足听十番，已成为周边群众的“日常”。就在李贞煜赴文坊村指导乐队训练的当口，他接到了邻居的来电。原来，东街庭院的“常客”4日这天跑了个空。
“在我心中，十番是高雅的音乐，不同于丧葬的鼓吹。我要打破人们心目中对十番的刻板印象。”为此，李贞煜一直提倡和坚持十番音乐进校园。他将十番音乐编写成教材的建议，得到了相关部门的支持。今年年初，他还与任音乐教师的二女儿拟定了在学校开设十番兴趣班的计划。虽然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计划没有如期进行，但现在学校都开学了，李贞煜说，下半年要将这个计划落实到位。
创新表演形式，吸引年轻群体
有人说，原汁原味的非遗才是真正的非遗。对此，李贞煜有自己的看法：“原汁原味并不是一成不变，时代在更迭，人们的欣赏水平在提高，传承要有一定的新意，才能被群众所接受。”近年来，他和朋友们积极实践，让十番的表演形式得到一定程度的创新。
“预防病毒很重要，人传人来把命要，冠状病毒不可怕，就怕大家不听话，不访亲来不访友……”这首《众志成城保安宁》作于今年2月，是李贞煜带领一批音乐工作者创作的。它以说唱形式向市民宣传防疫的相关知识，让群众更容易听懂、接受。这种接地气的“十番说唱”，让古老的音乐民俗也参与了国家大事和政策宣传，十分应景。
眼下，李贞煜正在把“厉行节俭 杜绝浪费”编成歌词，加入“十番说唱”。他希望能够通过联系生活的表达，让更多人意识到餐桌浪费、粮食浪费问题的严重性，从而自觉践行勤俭节约。
今年11月中旬，龙岩市政府将组织举办十大群众文化活动，连城县也将作为东道主开展“国家非遗 又见十番”客家十番音乐比赛。李贞煜希望，通过这次活动让更多优秀的十番队伍相互学习和切磋，让十番音乐能够在群众中再度活跃起来，并吸引更多年轻群体的加入。
“先撒把种子出去，有多少成长看天意，也看人意。”李贞煜说，了解是迈向成功的一大步，“我愿发挥余热，让十番成为值得用心聆听的非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