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那曲市,因没有自然生长的树木,曾经是中国唯一没有树木绿化的地级城市。
这里地处青藏高原腹地,是怒江、拉萨河、易贡河等江河的发源地,生态地位重要而特殊。
那曲平均海拔超过4500米,氧气含量低,气候干燥。冬季气温最低可达零下40摄氏度,每年有近半年的大风季。
恶劣的环境使当地形成了以高寒荒漠草原为主的植被类型,生态环境较为脆弱。“不长树木只长草”曾是那曲环境的生动写照。
但有一群人,用智慧和勇气挑战高原植树的难题,打破了那曲树木不成活的“魔咒”。
那曲市比如县茶曲乡嘎塘村坐落在怒江江畔的小山坳里。“过去没人觉得海拔4000米左右的藏北山沟能种树,所以一些适宜种树的土地长期荒芜。”2018年,嘎塘村村委会主任扎西顿珠动员村民一起开荒平沟、种草种树。几年时间过去,曾经荒凉的村沟已有了一片规模超500株的小树林。
不光是当地人在种树上下功夫,还有一个来自内蒙古的科技植树团队也在为藏北高原“添绿”而努力。
2016年,在科技部和西藏自治区政府的支持下,生态修复企业亿利资源集团联合国内科研院所,开启了那曲高寒高海拔科技植树攻关项目。
这是西藏“那曲高寒地区植树重大科技攻关项目”试验基地内的露地育苗区(2018年3月2日无人机拍摄)。刘东君摄
这个被称为“生态先锋队”的团队,成功治理了库布其沙漠。五年前,亿利集团的郝伟带领“生态先锋队”,带着库布其的经验和技术来到藏北高原。
为尽快完成乡土树种调研工作、科学制定种植方案,2017年冬,郝伟和他的团队在不到4天的时间里辗转比如、嘉黎、索县等周边地区考察,路程近2000公里。回忆在卓玛大峡谷的场景时,郝伟说,狂风夹着冰雪扑面而来,前方的山路隐没在大雪中,脚下就是咆哮的怒江。几名队员冒着零下十几摄氏度的严寒,坚持采集作业,顺利将采集到的植物种子带回。
郝伟(右)和团队工作人员在野外采集植物样本数据。受访者供图
野外采集需要勇气,后续树种的引种培育和试验则更需智慧与耐心。
其实,早在20世纪90年代末,那曲林业技术人员就开始在地区农牧局院内建立了面积约2亩的植树试验基地,树苗从西藏阿里引进,试种树种为水柏枝、沙棘、班公柳等。但受限于客观环境和当时的技术水平,成效甚微。
“在那曲种树要以科技为强大后盾。”郝伟说。在科技感十足的“那曲高寒地区植树重大科技攻关项目”试验基地里,引进了生态大数据系统、天眼平台、物候监测系统等科技设备。
经过大范围种质资源的筛选和比对,科研团队从青藏高原和库布其沙漠优选了50多种乔灌木,培育了青海云杉、高山柳、金露梅等8种在那曲越冬保活率较高的树木品种。
同时,工程师们在常规种植方法中融合智能化技术,在开顶式增温温室技术、蓝钛膜土壤增温技术、防紫外线雾化喷淋技术等先进科技助力下,有效改善土壤结构,增强植物抗寒抗风能力,降低紫外线侵扰,克服高海拔、强风力、贫土壤、低地温、大温差等一系列难题。
这是“那曲高寒地区植树重大科技攻关项目”试验基地的开顶式增温温室。受访者供图
树种终于在绿色工程师们的悉心呵护下成长。到目前,8种树木成功越过5个冬天的严寒考验,平均保活率达75%,基地苗木保有量约30万株。
一片科技小树林奇迹般出现在藏北高原上。
北京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教授黄艺认为,那曲高寒高海拔科技植树为高海拔地区城镇绿化做出有益探索,有助于优化居住环境,提升居民幸福感。
鄂尔多斯人刘满林上高原之前,妻子担心他的身体在高海拔地区吃不消,不想让他去。而刘满林却说:“在那曲种树,值得一试。”
出发去那曲前,70多岁的父亲与刘满林道别,再三叮嘱他保重身体,注意安全。五年过去,谈起家事,这位内蒙古汉子沧桑的脸庞划过一道泪痕,“离家的时候双亲都健在”,他望着窗外的小树林,沉默了。
绿化工程师刘满林正在认真查看树木生长情况。受访者供图
“80后”工程师孙实强来那曲种树时,女儿才刚满3岁。五年过去,孙实强种下的小树苗长大了,女儿也茁壮成长。
“生态先锋队”在藏北高原坚守,让曾经的“无树城”有了更多的树。而对那曲居民来说,有绿树的春天更有生机和活力。
文字记者:张兆基、田金文
海报制作:张宸、旦增努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