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波士顿亚美节音乐会等社区活动献艺的赵俊雄是波士顿芭蕾舞团的首席舞者,他近期宣布不再与舞团续约,欲回国发展。他因饰演经典的节日舞剧《胡桃夹子》男主角广为人知,华人社区向来视他为本地“芭蕾王子”,对此多有不舍但也衷心祝福他前途无量。
初露锋芒年少有为
出生于重庆的赵俊雄从7岁开始学舞,刚入门时选择的是拉丁舞。年幼的他并不知道舞蹈是什么,对一个喜欢跑跑跳跳、踢球闹腾的小男孩来说,拉丁舞兴趣班更多是赵家父母为孩子选择的艺术启蒙。交际圈里的孩子们都在学习绘画、钢琴等艺术兴趣,赵家父母认同,俊雄也应该接受一些艺术上的教育,陶冶审美情操。就这样,小俊雄懵懂地进入了舞蹈世界。
开始学舞的赵俊雄迅速展露出了天赋,他的乐感和肢体控制明显超出了大多数同龄舞童。既是直觉更是经验,兴趣班的老师预感到这是个练舞的好苗子。老师建议赵家父母尝试培养孩子成为一名专业舞者,他日或能登顶高峰,取得一番成绩。父母惊喜于小俊雄的能力,决定给他创造更好的机会。十一岁,赵俊雄告别了江城故乡,独自来到繁华的上海,进入上海市远东芭蕾舞学校进行专业、系统的舞蹈学习。
在远东芭蕾舞学校,赵俊雄刻苦训练,每天花5个小时练舞,其余时间则上文化课。练芭蕾舞的过程非常单一、枯燥,其舞种特点及难度使练习者短时间内很难看到自己的进步和变化,赵俊雄回忆说刚刚进入青春期的他一度感到厌倦和无聊,且不知道如何调节心态,只是机械地练习。直到十六七岁他才突破了这个瓶颈,对芭蕾的理解和技巧都由此跃上了一个台阶。
当时,赵俊雄第一次代表学校参加一个国际性芭蕾舞比赛,他得以见识到来自世界各国的舞者。想起往事,赵俊雄重温当年的喜悦兴奋,笑说:“当时我就觉得‘哇,原来芭蕾舞可以这样跳’!其他国家的选手们跳出了芭蕾舞多种不同的风格,和老师教我的完全不一样,好酷、好帅!”
在比赛中开阔了视野,赵俊雄回去以后立即搜集资料,研究不同流派、不同地区的芭蕾舞风格和训练模式,博采众长、改进自身,老师也为他的钻研给予指点启发。从被动学习转变成主动学习甚至是创造性学习,赵俊雄感到自己这才真正打开了芭蕾舞奇妙世界的大门。除专攻芭蕾外,在学校里他还学习了其他多个舞种,打下扎实的基本功。
赴美深造大放异彩
2009年,赵俊雄在第六届赫尔辛基国际芭蕾比赛中摘下铜奖,获得中国文化部的表彰。不久,他又参加了在纽约举办的青少年芭蕾舞比赛(Youth America Grand Prix),这次比赛为他赢得了全额奖学金就读华盛顿芭蕾舞学校的机会。2010年,赵俊雄赴美深造。
中美艺术教育各有所长,在中国的严谨训练中打下坚实基础的赵俊雄,进入美国学校后,发现这里更侧重于培养学生的创造力和个性化表达。这对他来说恰恰是最好的安排,吸取了中西方艺术滋养,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赵俊雄说,他在学习中深化了对芭蕾舞的理解,慢慢形成了个人风格,逐渐成长为一个成熟的舞者。华盛顿芭蕾舞学校的校长告诉赵俊雄,你可以尝试更大的舞台了!
2012年,赵俊雄加入亚利桑那芭蕾舞团,两年后又经推荐加入波士顿芭蕾舞团。他在2012年世界芭蕾比赛中获得银奖,在2013年开普敦世界芭蕾比赛中获得金奖,他的名字频频出现在各国媒体的艺术评论专栏,成为芭蕾舞坛的新星。在波士顿,赵俊雄层层晋升,不到三年就成为了波芭的首席舞者(Principal Dancer)。即便是在强手如林的波士顿,这个记录也是九成舞者无法企及的高度。
赵俊雄成功的小秘密来自一位舞圈前辈的一席话,“加入舞团之前他(前辈)曾经告诉我,‘你到波士顿芭蕾舞团肯定从群舞跳起,但是不要把自己当作群舞演员,要觉得自己是一位领舞演员或者独舞演员,每次都要跳出不一样的状态或者不一样的激情,这样才能脱颖而出。’我就一直记住他的这句话,我觉得不管我在什么位置,就算是舞台的最角落,我都要表现出我热爱这个舞蹈、我热爱这个艺术,这样团里的演员、团长或者编导才会注意到我。”
其实赵俊雄成功的深层次原因来自于对芭蕾的热爱和痴迷。与长年艰苦训练、克制自律相对应的是,他表示自己在舞团的收入其实并不高,刚好够平衡自己的生活开支而已。“(让我坚持下来的)是热爱,也是唯一一个原因,我真的爱芭蕾。”他还用3个“很重要”来形容观众给舞者的反馈的作用:“不管是团里的演员还是我自己,我们非常享受在舞台上的每一个时刻。每一次跳完舞以后,观众给我们的反馈就像止痛药一样,再痛再累,到了谢幕的时候观众起来为我们鼓掌、为我们尖叫,我们就什么都忘掉了。”
疫情下的十字路口
新冠疫情的爆发使得表演者们不得不暂别观众和舞台,赵俊雄坦言疫情对自己带来很大冲击。“我非常痛心失去了很多在舞台上表演的机会。因为对于专业舞蹈演员来说职业生涯太短了,对于每一次的上台的机会,我都会特别特别地珍惜,”他说。高强度的训练往往给舞者留下了不可逆转的伤病,时刻威胁着他们的健康及职业生涯长度。虽然赵俊雄对自己的身体保护得很好,但疫情后的全面停工依然不可避免影响他的专业水平和状态。为了保持状态,他和其他舞者们自发通过Zoom上网课,在各自家中一起播放音乐练舞。可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快到而立之年的赵俊雄在疫情期间认真思考了自己的转型方向。
近期赵俊雄宣布不再与波士顿芭蕾舞团续约,漂泊异国逾十载,他决定回家看看。回望在波城的七年,谦虚而善良的他言语中满是温暖,他说自己能成为首席舞者是“天时地利人和”,离不开前辈提携、同侪互助。他表示自己“很幸运”,在异乡遇到困惑和难处,总有同事、朋友等好心帮助,尽管自己是少数族裔,却并未受到歧视或者不公对待。他在事业黄金期的快速上位也不曾被嫉妒或排挤,凭借自己的能力和品格赢得大家的尊重和欣赏。
赵俊雄感恩自己成长路上良师益友的指点和教诲,他也希望把这种精神传承下去。展望未来,他计划回到中国从事舞蹈教育事业,把自己对芭蕾的热爱和理解传递给年轻一代。同时,他也渴望抓住一切站上舞台的机会,继续诠释芭蕾的美。他透露可能会接受邀请,参加一些舞蹈类电视节目。
虽然即将离开美国舞坛,赵俊雄鼓励更多华人舞者坚持进取。他语气温柔地说,“想对每一位爱跳舞的朋友说,学舞蹈的过程可能非常枯燥或者非常困难;但是当你站在舞台上,不管是专业的还是业余的,穿着舞台服,灯光打到你身上,听着音乐,你就会感受到舞台的魅力,会感到自己一切的付出都很值得!”(作者:季婕、俞婧)
赵俊雄在练功房与舞伴排练舞蹈。
波士顿芭蕾舞团宣布赵俊雄被提升为首席舞者时配发照片。
在舞台上表演中的赵俊雄。(照片由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