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鍊霞徐晚蘋夫妇全家福
民国期间,世人扭转了对摄影艺术在清初谓之“奇技淫巧”的误解排斥,转而定义其实属为“美术之一端”的认识。摄影这一艺术形式,也随着摄影社团的成立、摄影展览的展示、报刊期刊的传播,逐渐成为了一种艺术收藏品,并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人们的消费与视觉审美观念。照片尤其是个人肖像照、求己照、全家福等商业照,成为人们精神寄托和娱乐消费的方式。神仙伉俪人间住,艳绝红霞映绿芙:女画家周鍊霞新影 徐绿芙摄 《联益之友》第91期,1928年出版
在肖像照中,我们不难发现周鍊霞这位时尚先锋,不仅烫发、化妆,还注重旗袍、皮鞋等造型装扮。照片中的她风韵十足,在眉目顾盼之间,几分活泼几分娴雅几分娇媚。难怪郑逸梅曾言:周鍊霞本身就是一幅仕女画,苏渊雷先生则赞她“七十犹倾城”,而宋训伦自叹“一生无计出情关”。徐绿芙摄《吻花》 20世纪20年代
周鍊霞为徐绿芙先生写像 1928年
照相机及摄影术是现代技术发展的产物,它推动着视觉的现代启蒙,影响着人们对空间关系、历史现实的重新认识。查尔斯·波德莱尔就曾呼吁一种“现代生活的绘画”:“瞬间的、短暂的、偶然的东西,这是艺术的一半,而另一半是永恒的、不可变得东西”。而摄影艺术的出现,势必会带来视觉审美的现代转型。所谓“瞬间的、短暂的、偶然的东西”,就靠艺术家个人的修养及对时代特征敏锐的捕捉与表现,进而转变为具有现代绘画特色的艺术语言。宋训论旧藏周鍊霞着色照
在给友人寄去的一张照片上,周鍊霞曾写道:“送大陆之近影。这是自己着的色,本想用沙龙油彩法,岂知红色太深,反成了一个関婆,请勿笑弄巧成拙!”可见她不仅是摄影艺术的传播者、鉴赏者,还是一位创作者。深知由摄影艺术带来的“看什么”和“怎么看”的观看方式,所带来的“变”的元素。具体如动作、光线对人物塑造的影响。她吸收摄影语言创作人物画,在保留传统人物造型之余,塑造了独特的个人面貌。《吹箫引凤》 周鍊霞 1963年 上海中国画院藏
《唐宫人制将士寒衣》 周鍊霞 1957年 上海中国画院藏
周鍊霞笔下的仕女人物画就颇具摄影作品中流露的韵致。1963年的《吹箫引凤》与1957年的《唐宫人制将士寒衣》图,画中多以2-3人的组合出现,人物形象不似她本人,而做到了一幅一个样貌,人物神情各异,灵动有别。前者中是箫声宛如凤鸣的弄玉,借助侍女抬头仰望的姿态,满脸惊喜赞叹的神情,营造出箫声悦耳动人的经典场景。后者是深闺中挂念远方将士的宫人,在空间的处理上,透过帘子前的烛光,借助光影、明暗的变化营造了具有景深感的空间关系。同时又具传统的“高远”“深远”“平远”空间意识,而不是固定于一个焦点透视,让观者视线在画面空间中自由地流动、转折。《蔡文姬修史图》周鍊霞 1978年 上海中国画院藏
周鍊霞侧影肖像照
其余神态各异的仕女人物画中,有不少眉眼间有几分近似她本人,如上海中国画院藏的1979年的《小楼明月调筝》、1980年的《梅边吹笛》图等。这是前代画家的仕女画中少有的情况。而对于她来说,受摄影艺术的影响,照着自己的相片研朱调墨,一笔笔勾勒自己的形象,也就少见不怪了。2006年的春拍中,出现了一幅作于1980年的卷帘仕女画。此作或许是赝品,因现有的照片资料中,就有一张周鍊霞摄于1960年的创作照,她正画着卷帘仕女图。但这个图式是周鍊霞的作品,对于我们分析她的人物创作有一定参考价值。此画中女子眉形与神态神似她本人,一边整理着帘子,一边扭头直视画外观者,拍摄者面对摄影镜头般,直视画外。可见她将摄影中讲究的“即景会心”“瞬间把握”之美,运用在仕女画题材的创作中。《梅下吹笛》 周鍊霞 1980年 上海中国画院藏
周鍊霞创作照 1960年
我们通过她一张张肖像照,一幅幅天然秀韵的仕女画,对周鍊霞笔下的仕女画与摄影作品中隐藏的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了初步的认识,也对这珠联璧合的“神仙伉俪”有了进一步了解,更对这位“胭脂颜色美人香”有了更深的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