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历史时空,有些印记被风雨侵蚀,有些记忆却注定被铭记。高德根领导的新加坡中华总商会探查、发掘、安置被日军屠杀的民众遗骸以及建公冢、建纪念碑,向日本政府交涉赔偿损失。高耸入云的“日本占领时期蒙难人民纪念碑”时刻提醒人们那一段屈辱和苦难混杂的历史,以及无数惨绝人寰的事件。唯有自强不息,方可避免悲剧重演。勿忘历史,珍爱和平。
“禁运”时刻 开启对华贸易
1911年,高德根出生于福建龙溪县(现龙海市)平宁乡北溪头村。童年时代高德根在家乡受小学教育,后随父南渡到印度尼西亚巨港市,在当地华文学校就读。1930年赴英国伦敦深造,毕业后返回印尼,在其父创立的“高隆兴”商行任职。1942年,日本占领巨港,“高隆兴”被日军洗劫,高德根全家避居渔村。1945年8月日本投降,二战结束,高德根回到巨港,继续经营“高隆兴”商行。1947年,高德根到新加坡,开设“高隆兴”商行,创办嘉兴树胶有限公司、和昌轮船公司等,收益颇丰。1950年,胡文虎创办“崇侨银行”,高德根投资加入,并一度任该行董事长。
事业有成的高德根时刻关心中国的发展。朝鲜战争爆发后,美国操纵联合国大会通过《实施对中国禁运的决议》,直至1972年尼克松访华才逐渐缓解。1956年8月22日,高德根率领新加坡贸易考察团27人来中国考察交流。于8月28日到达北京,先与中国贸易促进会及各进出口公司举行会议,商谈进出口事宜。随后,考察团与中国有关部门签订了贸易合同,中国向新加坡、马来亚购买6000吨橡胶,还购买椰干椰油几千吨,新加坡、马来亚也从中国购买2万吨大米、5000匹丝绸布匹、400多吨铁条铁钉及罐头,双方成交额达500万英镑。
9月30日新马贸易考察团在北京参加国庆观礼。10月1日晚,毛泽东主席、周恩来总理在天安门城楼上接见高德根等人。考察团此行获得了成功,从此开启了新加坡与中国贸易的新篇章。
高德根回到新加坡后,在中华总商会董事会报告中说:“我们在中国逗留时间虽然不长,但我们已获得一个明确印象:即中国人民正在迈向富强康乐的大道。”
谨遵嘱托 争取华人公民权
高德根一生十分钦佩和敬仰陈嘉庚先生。1956年正是新加坡社会热烈展开争取华人公民权运动的时候。高德根在北京时特地拜访了陈嘉庚,陈嘉庚对高德根说:“过去在殖民地政府统治下的新加坡人民,除了英籍民外,其余都被当做外国人看待,即使已在新加坡居住数十年的华人,也享受不到丝毫的公民权利。虽然如此,但他们仍然对当地社会尽其应尽的责任。现在新加坡即将自治独立,你们现已把新加坡当做永久居住的家乡,就要争取成为新加坡公民。”陈嘉庚的这番最新见解给高德根留下深刻印象。
高德根在任新加坡总商会会长期间,与董事合力奋斗,始终站在争取华人公民权潮流的最前列,1957年为23万华人争取到公民权,并要求废除议会只用英语的制度,在1959年6月成立的新加坡自治邦立法会里,华语、巫语、淡米尔语和英语同被列为四大官方语言。
1958年,高德根任中华总商会会长时,提出重建新会所,1964年9月20日由李光耀总理主持开幕仪式。新会所建筑外观具有浓烈的华人传统建筑风格。
伸张正义 为遭日军屠杀者鸣冤
1962年起,新加坡各地陆续发现大量二战时期被日军杀害的民众的遗骸,重新唤醒了新加坡人民对二战时日军罪行的记忆,并引发了要求日本对杀害新加坡人民的血债进行赔偿的呼声。二战时,日军于1942年8月10日占领新加坡的第3天,就对当地民众进行“检证”,甄别抗日人员进行屠杀。关于被屠杀人数,1942年英军检察官调查的数据是2500多人。战后日本复员省俘虏关系调查部的数据是5000人。
新加坡中华总商会根据日据时期槟城发行的《彼南新闻》载有“日军占领新加坡的2月18日—21日,把华人成年男子集中到7处检问,带走70699人”的新闻,认为其中约有5万人被带到偏僻的地方杀害。同时日军又在经济上压榨华人,强迫华人“自愿”献金5000万马元,其中新加坡1000万马元。
以高德根为会长的中华总商会董事会于1962年1月31日派3位董事暗中调查,确实发现多处日据时期被害华人同胞遗骸。中华总商会主动担负起社会责任,作出决议:(一)设立日本占领时期死难人民遗骸善后处理委员会(简称善委会),负责探查、发掘、安置遗骸以及建公冢、建纪念碑等一切善后工作。(二)由总商会正、副会长与善委会负责人竭见政府当局,报告此次遗骸发现及探查经过,并请求政府提供必要的土地和精神上、物质上协助。(三)坚决要求新加坡政府向日本政府交涉,赔偿损失。
善委会成立后,立即登记各地报告掩埋遗骸地点。1962年3月,由高德根等人捐款6万元叻币,开始挖掘工作,前后进行了3年零7个月,共挖掘35处、606个骨瓮,约有几千人,只占死难人民的1/10。同时总商会成立“新加坡华人鸣冤委员会”(简称鸣冤会),主张向日本追讨献金以援助在“检证”时被杀害的家属。同月13日,李光耀总理接见中华总商会高德根等代表,答应拨出美芝路三军俱乐部左侧4.5亩空地,用于建纪念碑公园。建碑费用由政府与人民共同捐赠。3月19日,总商会董事会上成立“日本占领时期蒙难人民纪念碑募捐委员会”,共募捐25万元叻币。纪念碑于1967年1月建成,高耸入云。
1963年2月28日,以高德根为代表的中华总商会向日本驻新加坡总领事直接交涉,索偿5000万马元赔偿金,但日方毫无诚意,多方拖延。8月25日,总商会在政府大厦广场举行“向日本追讨血债群众大会”,参加者十余万人,其中609个民族团体拉起布条参加大会,会上成立“各民族联合行动委员会”。据1966年10月26日《星洲日报》报道:“日本政府已同意给新加坡共和国政府及其人民以叻币5000万元,其中2500万元赠予新加坡,另2500万元以贷款方式,这是日本外相椎名在他两天出访新加坡期间做出的决定。”当“日本占领时期死难人民纪念碑”竣工和追讨献金有了结果时,高德根已离任中华总商会会长,但新加坡人民永远记住他的贡献。
1966年4月9日,高德根因病在香港逝世,年仅55岁。如今,新加坡怡和轩俱乐部里悬挂着高德根的画像,以纪念这位华商领袖。(郑来发)